薄雪草和央央的过去
私设很多居实党莫计较
偷窃真的不好大家别学
我叫薄雪草,是先秦时代的一颗白菜。
躺在深山里睡了一觉,睁开眼睛的时候,发现原来躺着的松枝已经离地面有数十丈高了。
宽大的袖袍上落满了松针松塔还有小虫子,我面无表情地抖干净,敛起衣摆,准备跳下去找点吃的。
树下站了两个女子,一个鸦发金钗,白衣绿裙,端的是清爽利落。另一个服饰普通,毫无过人之处。
那个白衣女子在仰头看着我。
我后来知道她叫和云越,也是先秦的精怪,不同的是她的出身比我尊贵的多——
她是那方和氏璧的玉灵。
我无处可归,她便收养了我。
后来我才知道,她在都城长安开了家铺子,叫做傅玉阁,售卖世间最昂贵的闺阁之物。
傅玉阁旁便是最有名的烟花之地。
她耐心地教导着我。
我学会辨认各式锦绣华缎、金玉珠石;
学会将一匹最寻常的丝绸制成举世无双的华美服裳;
学会摘下鲜艳欲滴的花瓣制成香甜红润的脂粉;
学会遍择草木入篮,压成一方小小的香饼
学会如何在大雪纷飞之时,身着轻薄纱罗旋身起舞……
我很喜欢这些女儿家的东西,很快就有模有样了。
真正出师,是那一袭霓裳羽衣吧。
我择了细小的粉珍珠,隔着细细雕琢的琉璃珠子用银线串起来,在那一幅稀世罕见的烟罗上绣出凤舞九天的纹样,凤凰的尾羽以一股金丝绣成,还缀了细密的琥珀珠子,只为了那种舞动起来奢华而不庸俗的流光。
为保舞动轻盈,点缀的珠石尽是我一点点手工打磨成最细小的形状,不曾有一丝一毫的裂缝,几乎可说是完美无瑕。
是送给皇帝最钟爱的杨贵妃的生辰贺礼。
那个虽然有些丰腴,却不掩面容艳丽的女子。
师傅都说,确实没有辜负我的心思。
有幸欣赏了一曲杨玉娘娘的《霓裳羽衣舞》。
鸦发堆云,明眸皓齿,鬓簪牡丹,身披华衣,软绵绵的四肢如丝缎般舞动,珠玉玲珑作响,迫人的香风四处游曳,撩得人心里发痒。
我半合着眼,拿绣着初春落花图的云绸团扇盖着脸以免被那浓郁的富泠香熏着,一面瞧着师傅端着酒盏与人周旋。
“你便是傅玉阁的薄小娘子么……”娇软稚嫩的嗓音软绵绵地响在耳边,我撩起眼皮一瞧,原是楚相家的小娘子央央。
“我便是了。楚小娘子安好。”我敛起大袖屈身一礼,俯身间嗅到一缕凉丝丝的香气,不由得轻笑一声。
抬首间见到那十三四岁的小娘子蛾眉杏眼,粉面桃腮,着了白底绯红莲花的丝缎襦衣襦裙,鸦发间几缕红珊瑚珠串儿松松散散垂落下来,更显她娇软甜美,玉雪可爱。
我无声笑了,原是一只可爱的小羊化人。
“贵妃娘娘那件衣裳,是你做的么?”她歪着头问我。
“是。”我垂首恭顺 道。
“再做一件,可使得么?”她摆弄着腕上的红玉髓并蒂莲花镯子,发出清脆的声响,“要多少银子,什么稀世罕见的料子石头你也只管说来,我尽给你便是了。”
我眨了眨眼睛。
“我在此是说实话与楚小娘子知道,世间霓裳仅贵妃娘娘身上一件,无法重制。其他珍珠玉石只是昂贵罢了,只那一幅轻烟罗,是没有第二的了。”我顿了顿,抬眼看她,“小娘子想要,便只有二法,求皇上赐下,或伸手偷盗。”
“……”她咬了咬牙,凑近看我,“不说外话,白菜精,我出多少银两,你帮我去偷?”
我敛起大袖朝她比了个手势。
“啧……这么贵……我知道了。”她撅起嘴巴,“什么时候去?”
“今夜。”
十万两黄金,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羊不可能拿出手来。
有钱人,有钱人。
是夜,明月中天,清辉如雪。
我一身行衣,轻轻巧巧避开夜巡侍卫。
宫中草木有灵,自然引我去往霓裳所存之地。
取得衣裳便飞快出来,沿来时路而去。
只能说天要亡我,翻墙时不小心一脚踢到树上,登时鸟雀乱鸣,引起了夜巡侍卫的注意。
我在前跑着,手臂下挟着装了霓裳的屉子,不敢跑得太快,后面追我的侍卫越来越多,甚至惊动了各宫娘娘。
我真的不应该答应来偷……
“大笨菜,这里啦!”
清脆、带了一丝笑意的声音。
她叉着腰,打着一柄手绣绯红芍药花的绸伞站在墙头,夜风拂得裙摆飘飘曳曳,明月生辉却不比她一双明眸得我欢喜。
夜风原应是散漫无迹,此刻却团团围至我足下,托着我飞到她身边。
楚央央笑着牵起了我的手,伞柄在她掌心轻旋一圈,大风便起,我与她瞬间便消失了踪迹。
“你的衣裳。”我递过去,她眨了眨眼睛,伸手接了,同时一痕冰凉贴上我的手腕。
我抬腕细看,是一只雪花银打造的绞丝衔口镯子,银辉可媲美月色,纹理细密繁复,虽用料普通,雕工却是一绝。
“这原本是一副,看在你舍命给本姑娘做事的份上,我一只你一只,咱们就是朋友啦!”她叉着腰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,“你还是我第一个朋友呢!”
“?你几百年不交朋友?”
“不是……是我一觉睡到现在……被阿爹收养的啦。”她羞赧地挠挠头,鼓起脸颊瞪着我:“不许笑!”
“好好好,不笑不笑……”
华清宫外一相识,月瘦山间两不知。
我拉着她量身制新衣裳,她扯着我外面去买糖葫芦桂花糕胡麻饼,沽二两新酿的桂花酿,在山间亭子里喝得酩酊大醉。
直到那一年……
渔阳鼙鼓动地来,惊破霓裳羽衣曲。
长安城破。
楚相暴毙,师傅云缘分已尽,将我与央央送至桃源隐居。
浣衣煮饭,做多了便也做惯了。
我与央央躺在松枝上唠嗑,或者啥话不说就睡大觉。
常常闭眼时落花尚纷飞,睁眼时便松针已落满袖袍。
我和央央偶尔下山逛逛,看看现在最时兴的衣裳首饰、胭脂水粉,钻进青楼里面听上两曲,不太平的时候就在桃源里窝着睡大觉。
直到一只画着奇奇怪怪花纹的小狐狸出现在了我们面前。
我们面无表情地听着它哔哔赖赖,哦不,陈述审神者这个职业的各种好处,以及坐拥数以百计的美男的快乐……
最终我们还是跟着它离开了桃源,做了审神者。
逆天而行的职业。
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