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真第一次发力完毕,开始蓄力啦∠( ᐛ 」∠)_
前期设定是皇后依旧深爱皇帝,后期也许会有变动。
“我只教与你两句话,自己记清楚。”
我一手扶着攀下来的梅枝,一手张开花剪慢悠悠铰下来,任由枝上白雪纷纷扬扬地撒落了满头满身,连纤细的眉睫上都盈了几片薄薄雪花。
玉蕊檀心梅的枝条是棕褐色的,遒劲苍峻,如同老将满身傲骨,托着星星点点的血色花朵怒放。
“逆风如解意,容易莫摧残。”
我伸手揩去枝上凝结成块的冰雪,捏做一团,还伸手戳了戳,硬邦邦的。
“诗是崔道融先生写的……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是幼时先生教的。”
我将梅枝拢在怀里,扬手将雪球掷在余莺儿身侧的树干上,抬脚踩平雪上脚印,拔腿跑路。
余莺儿惊呼一声,躲避着簌簌落下的积雪,好容易树上的落雪停了,她再看那株梅树下,早已经没了人影。
绘春看见我满头满身都是白雪,便知道我是剪花时被雪扑着了,又好笑又心疼,接了我的梅花递给一边的小丫头,吩咐她去插瓶放好,便赶着我去擦头发洗脸换衣裳。
“绘春姐姐,我们不用上去伺候吗?”
我被她揉得发晕,随口问了一句。
“你这性子急得呀……人都还没来齐呢。今儿个娘娘身边缺一个伺候的,待会儿你跟着我们去皇后娘娘跟前伺候。”
差不离就是顶替以前细云的班子了。
绘春心里默默补充一句,将雕花熏笼上放着的浅色霜蓝绣雪白木香花的袄裙掀起来,用手摸了摸,确认烘得干透,方拿起来递与我。
我如愿以偿在新年换上最喜欢的衣裳,一手环到腰间系好衣带,绘春帮忙梳了个端庄的发鬟,别了两朵翠生生的通绒花草。
总不能太过素净落了人家轻视。
虽然我只是个正七品顺人。
绘春和染冬帮着膝丸匀面上妆,绣夏挑选着发冠华裳,剪秋顺手塞了一包热腾腾的糕点给我。
“过会儿要陪着皇上和娘娘,不得闲儿吃,你先尽量吃饱。”
她拍了拍我脑袋,又转身去备暖炉了。
我三口两口咽下一块糯米糕,把绢包塞到袖子里,权当作小暖包来用。
而后跟在春夏秋冬四人之后,上了内廷家宴。
见过电视剧里面帝后携手入场,身后婢女如云的场面吗?
我就是那万千云朵中的一朵。
剪秋染冬两位姐姐一左一右在膝丸身边扶着,我卑微地镶嵌在绘春绣夏中间,为伟大的皇后娘娘看顾着凤服后摆。
说真的,我卑微到了极点。
暂且不论我这个瓜皮位置别人根本看不到我,我也看不到周围情况怎么样,只能默默跟在膝丸后面。
簇拥着皇后到了上位以后,我便在两旁束手伺候。
真真热闹非常。
这筵席上凡是有些名分的妃嫔后御都在,触目所及皆是一张张描眉敷粉的如花笑面,堆堆乌云间金玉琳琅,锦衣华裳比目皆是,流苏珠串穗子于殿里暖热的香风阵阵中相击,泠泠有声。
深深浅浅的脂粉暖香萦绕在鼻尖,我百无聊赖地一味味辩识着。
甜丝丝的桃花脂,香喷喷的绵红雪……
麝香?
大约是华妃身上熏染的欢宜香吧。
我稍稍向膝丸的方向靠近了些。
一片艳软秾丽的丝竹歌舞中,膝丸始终面色端和,应付着下面的宫嫔敬酒和明的暗的刺儿头,面不改色喝下一盏又一盏温好的御酒。
他的手指修长干净,如同工匠细致雕琢的一件白玉器,仿佛连他指下的甜白釉瓷盏都被比得廉价而又庸俗了。
膝丸漫不经心地将指尖搭在温热的盏沿上,清水般的御酒在纯白的盏间微微荡起涟漪。
凑过去扯了扯他的大袖,膝丸转眼看我时,我垂眼,压低了声音道:“娘娘用些点心垫一垫吧,光饮酒伤身,也易醉。”
膝丸瞥了一眼案上碗碟里的茶果点心,做得确是样样精致,可都是吃惯了的样式,再没什么翻新的。
吃进嘴里也都是甜得很,腻味人罢了。
膝丸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,道:“你选。”
我:……?
……这意思是他前面没有想吃的?
我瞅了一眼,默默吞了口口水。
wwww看上去好多好吃的。
娘娘您看看那盘金丝枣泥糕,它快哭了。
它真的很好吃的。
我在膝丸的注视下,默默从袖子里摸出来剪秋塞给我的那包糕点。
掰下一块酸梅山楂糕递过去。
膝丸抬起大袖掩面,就着我的手咬了一口。
“娘娘慢些,酸的很呢。”
我看着他咬了一口,方慢悠悠地跟他讲。
膝丸抬起眼帘看着我。
下一刻他似乎便感受到了嘴里翻天覆地的酸味炸开,不由得轻轻咳嗽了两声,为着仪态还是使劲憋着,憋得眼角都生起了醺醺然的红晕,如同锦鲤云纱一般泛泛柔柔的鱼尾,轻易便能逗开一池涟漪。
风华天成。
皇帝不经意看过来时,似乎也怔了,那眼神仿佛是穿过了膝丸在看别的人,一片痴情如不可测的深海,连他思念之人的面目,都已经将近模糊。
清光唤了他好几声,皇帝都没有理会。
他气得咬牙切齿,可偏生那人是皇后,帝后伉俪情深,他也不能置喙。
哪有什么帝后伉俪,不过是最寻常的相仿戏码。
膝丸似乎察觉到了,微微抬起眼帘与皇帝对视。
蜂蜜金的眼眸如同琉璃坛内甜滋滋的蜂蜜,蕴藉含光,在此刻的皇帝却又格外诱人。
终究是兄弟,还是有几分相似的。
皇帝内心微微动容,出声道:“皇后也莫要光顾着饮酒,多用些点心填一填罢。”
膝丸握住酒盏的手指微微颤了颤。
皇帝方想要替膝丸拣两样他平日爱吃的,手却也一顿。
他只记得,纯元素日最爱吃的是杏仁茶同芭蕉叶蒸的几样蒸糕,却不记得这位纯元的妹妹爱吃些什么了。
剪秋看了我一眼,暗示。
我点点头,示意接受到。
哎,不就是给皇帝一个台阶下嘛。
遂轻咳一声,把袖子盖住手腕,佯装倒酒,在芸豆卷同牡丹卷酥两盘点心上顿了顿。
皇帝一眼瞧见,就着台阶下了,亲手替膝丸拣了两块,膝丸低声谢过,一双蜂蜜金的眼眸亮晶晶的。
帝后伉俪情深,相敬如宾。
我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,退后两步,重又低眉顺眼地侍立一旁。